朋友为孩子的“小升初”简直要疯了

这两天朋友为孩子的“小升初”简直要疯了。本来是四月里要进行的报名考试，生生被北京市教委拖到了五月，开学时间却一点不会延迟。从家长到学生到学校，本来该做的事一点不会减少，压缩短了一个月，只能使“小升初”变得热度更高，节奏更密集，情绪更疯狂。朋友形容昨天到十一学校报名，后悔没带相机，那场面实在“壮观”。

本来我已经过了关心这个问题的阶段。朋友所经历的，我在四年前已经经历过，也正因为如此，心有戚戚焉。更早几年，孩子还在小学三四年级时，就已经被人警告，等着“小升初”吧，剥你层皮！

当初，惊讶于“小升初”对普通人的折磨，写过一些报道，当时还想也许过几年，事情总会有改观吧。没想经历过这么多年，却是没有什么改变。如果有改变，也只是原来似乎只是特定家长关心的、谈起来很具体很专业的问题，现在变得全社会都在沸沸扬扬：谁家没有孩子呢？就算是今天还只是在上幼儿园，也总有一天要经历“小升初”吧！

教育的问题，依我看，人们的关心程度，简直到了神经质的地步。高考的时候，是武警押运考卷，全城对有考场的路段封锁限行，工地夜间停工以防噪声，急救车随时待命。那三天，高考是全社会的头等大事。为什么？因为高考所牵扯的家长孩子不光人数众多，而且也已经精神高度紧张到快要崩溃的边缘，政府社会再不来点照顾措施，只怕要出人命了。

按说，“小升初”考试与高考没法比。一个孩子，从出生开始直到高考，会经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考试选拔。但是“小升初”有它的特殊性。在“小升初”之前，入幼儿园也好，入小学也好，基本上是免考的，小学是就近入学，幼儿园现在已经价格放开，不属于义务教育阶段，想上好幼儿园花钱就是。而在“小升初”之后，中考到高考，都是严格的测试，凭分数说话。唯独这个“小升初”，既不是严格的免考，又不是严格的测试——却是两者兼有！

当初北京市政府定下“小升初”就近入学不准考试的规则，是为了减轻学生负担。因为当时为上一个好中学的竞争，不仅使得升高中的中考变得相当残酷，而且蔓延进小学，为升初中，小学生们的负担也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政府想，索性升初中就不准考！这次北京市教委下令推迟小升初的报名，严禁有测试，也还是在维护这个原则。但不幸的是，首先，高考依然在，既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上大学，尤其只有少数人能上到名牌大学，那么对重点中学的竞争就无法避免。既然大家都要争重点中学，重点中学又是只有少数人能上，怎么能避免家长们择校？而对于重点学校来说，有十倍于自己招生名额的学生前来报名，如果不测试，它又怎能做出筛选，而且是令被涮下去的学生、家长们服气的筛选？

所谓“特长生”、各类英语、奥数、科技证书就这样应运而生。因为这时实行的是不成文的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所以就比硬碰硬的明规则让家长们更难以捉摸，而且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经历过“小升初”的家长们都明白，现在的所谓“电脑派位，就近入学”原则，一点没解决小学生的负担问题，反而负担更重，而且，是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潜负担”。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因素没有说：许多原来的公办初中，变成了“民办公助”，原本国家办的重点初中变成了以民办价格收钱的高价学校。于是，想入一个好中学，因素变得更加复杂：要证书，要好地段，还要钱、要关系！我想许多家长被弄得发疯的原因，就是不知这几者关系究竟该怎么摆平，明面上说的和实际上实行的全不是一回事，只怕是钱也花了，证书也弄了，关系也走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学校还是进不去！

所以，对于家长们来说，他们对北京市教委推迟小升初报名、禁止测试的“好意”一点不领情，这反而让他们更麻烦更焦虑。这个社会就是如此，政府似乎在做保护民众利益的事，百姓们反而怨声载道。

依我说，这件事，有一个眼前的解决和一个长远的解决：在眼前，不如在承认现实的情况下，恢复“小升初”的升学考试，用分数说话总比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各种手段还相对来得公平；在长远，彻底改革教育，只有以考试为中心的教育制度改革了，义务教育的均衡化才能真正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