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事事班”与100%的升学率
1986年,美国教授布卢姆在华东师大的讲坛上,郑重地告诉中国同行们:要相信95%以上的学生都能学得好……
此时,烟台市福山区教育界正为自己的教学质量连续数年徘徊于全市下游而苦恼。苦恼的福山人从布氏的观点中觅到了大面积提高教学质量的根据。福山教育局结合布卢姆的观点,寻找自己存在的问题。一对照,问题果然不少。例如,过去总认为只有1/3学生能够学好;1/3学生学得一般;1/3学生注定较差。而布氏的结论是:除了百分之一二的超常儿童(即天才儿童)和百分之二三的低常儿童(弱智儿童)外,95%以上的学生在学习能力、学习速度、学习动机等方面,并无大的差异。造成“差生”的原因,是课程设计和教学方法还不完善;二是教师对他们没有信心。那么,课程设计和教学方法存在哪些问题?调查发现,原来的教学大多是一笔“糊涂账”——知识目标模糊,学生闭眼跟着老师走,走到哪算哪。于是就产生了知识缺陷,缺陷积累达到一定的量,“差生”就水到渠成。
恰在此时,烟台市教委与山东省教科所联合,正准备借鉴布卢姆的教学理论,在烟台开展大面积提高教学质量的探索。省、市、区“一拍即合”,决定首先在福山开展实验。
改革思路很快明确下来:1.立足于95%的学生都能学好,给学生以爱、以关注、以信心——此为教育教学的情感前提。2.在教学之前把教材划分成知识方面相对完整的单元,编制出明确具体的教学目标,教师围绕目标教,学生围绕目标学——此为单元目标。3.运用各种测试手段,随时查漏补缺,使知识缺陷保持“零状态”——此为反馈矫正。
在省、市的鼎力支持下,一颗被称为“单元目标教学”的实验种子植入了福山并不算肥沃的教改土壤里。
对于福山区西关小学五年级(4)班的39名学生来说,1986年9月的新学期第一节语文课,可能是他们终生难忘的。
上课铃声响过后,语文老师赵醒华笑眯眯走进教室。她对大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很喜欢大家。”“喜欢”,多么平常的两个字,而对4班的学生来说,却是极陌生的。39双充满失望与沮丧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赵老师接着说:“三好学生有一条是身体好。你看我们一个个虎背熊腰(这个班级大多是男孩子,且个子大),这一条我们就符合。”
教室里一阵骚动,学生们都很自然地挺直了腰板。赵老师接着说:“大家的精神状态都很好,人就是要有一点精神,有了精神就能干好事情。”赵老师让大家翻开新课本第一课《长城》,她没让学生看课文,却先讲了一个“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绘声绘色,动听极了。
接着,赵老师从课文中挑出三个生字让大家学,她说:“我们今天只学三个生字,大家肯定能学好!”结果,当堂测验,全班39名学生,有38人得了100分,只有一人因漏掉一个点扣了2分。100分,对于4班的所有学生来说,这大概都是平生第一次,他们激动、兴奋,把这张卷子小心翼翼地带回家,自豪地展示给父母、亲戚和朋友。
五年级(4)班是由三个平行班淘汰下来组合而成的“差生班”。全班语文平均成绩48分,比平行班低25分;数学平均47分,比平行班低40分。因为这个班男生多,个头大,所以大家都将其称做“胖头大耳、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班”。学校一度曾想随便派个教师看着就行。正在此时,单元达标实验开始了。校领导果断拍板:就拿“无所事事班”做实验,并选派了两位教学能手担任班主任和语文、数学课。
一年的探索,布氏的观点在“无所事事班”变成了生动的现实:毕业考试,语文平均成绩78.53分,与平行班只差1.47分,及格率100%;数学平均成绩76.53分,及格率94%。毕业升学考试,全镇23个班,这个班名列第六,升学率100%(1987年烟台尚未取消小学升初中考试)。
类似五年级(4)班的实验,在福山每所学校都有,而且都获得了成功。在古现联中,学校不允许用“差生”这个词,他们称这部分学生是“最有希望得跃进奖”的学生,学校规定,凡是学习成绩跃进级部总人数的20%的学生得一等奖;跃进15%的,得二等奖;跃进10%的,得三等奖。得跃进奖的学生与得优秀奖的学生一样光荣,一样登台领奖。这样,全校400名学生,一个学期就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得跃进奖,相当于优等生的3~4倍。